【Unlight】永眠夜/帝人偶
……到后面已经写不下去了
总之就这样吧
为“我”曾经存在过的这个世界献上花束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玛尔瑟斯关上了洋馆大门，厚重的门板在关上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响动。现在时间是午夜，是大部分战士都进入熟睡的时候——如果不去在意某些还在研究混沌元素的战士或者昼伏夜出的战士的话。好在这点声音并不会打扰他们，确认完洋馆上的锁，玛尔瑟斯满意拍拍自己一尘不染的白手套。
“总是让吾等做这些事，你还真会使唤人呢，人偶。”皇帝的守护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是而非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他向着洋馆中央看去，一把椅子横在那里，上面端坐着白发的人偶，正是圣女之子，玛尔瑟斯在这个世界的引导者。
人偶一言不发看着他，无机质的玻璃眼球静静倒映在玛尔瑟斯深红的瞳孔里。他们互相对视了大约十几秒，玛尔瑟斯放弃一般抬起手：“没有意义的提问不会得到回答，吾等早就该知道了才是。”他缓缓踱过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而吾等就是喜欢这样的自动人偶，完美的身体，人类的最高杰作。”
说话间，他已经站在人偶面前，两根手指捧起人偶的头发，放在唇边一吻。
“真想要痛快地肢解你啊。”
洋馆一片寂静，人偶依然沉默地看着玛尔瑟斯，那双没有生气的金色玻璃球倒让后者意外起来。玛尔瑟斯直起身子环顾四周，摊开手有些无奈：“怎么，那两个麻烦的家伙没有出现呢。”
“你找里斯和沃肯的话，他们已经睡下了。”
出乎意料，人偶开口了，中性的声音一如既往泛平音调。它伸出了手，合在玛尔瑟斯白手套上，然后将它盖在自己的脸颊上：“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你了。”
“这可真令吾等意外。”
玛尔瑟斯冷笑一声，从人偶发间抽回手，显然对没有猎物的狩猎毫无兴趣。人偶默默看着他的动作，握住椅子的把手撑起身体，有些笨拙地从椅子上跳下去。
“今天由你来帮我换衣服吧。”
“如果吾等拒绝呢？”
“让玛丽妮菈每天在你房间门口念导都工程师出入境规定细则和消毒措施。”
“……”
玛尔瑟斯终归还是将人偶好好放在卧室的床上了，他挠着头整理人偶的一众衣服。那些稀奇古怪的洋装塞满了偌大的衣柜的一半，他埋首在那些衣服中，不时抓起一件丢到脑后。帝国守护者对穿衣打扮颇有心得，人偶收集的那些衬衫和皮靴根本无法入他的眼，玛尔瑟斯又提起一件黄色小雨衣，摇摇头丢到一边。
人偶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它也总是这样派遣给玛尔瑟斯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此刻人偶身上不着片缕。原本穿着的夏日和服已经松松垮垮摊在它的身下——这种衣服很容易脱下，倒是省去了诸多准备工作。过了许久，玛尔瑟斯才从衣服堆里探出头，抓着一件蓝色小礼服就往人偶身上套。
“我还以为你会挑更洋气华丽的衣服呢。”人偶没有感情的声音从玛尔瑟斯头顶传来，不过并没有阻止他往人偶的脚上绑吊带袜的动作。
“你衣柜里那些都是些什么玩意，露肩吊带，熊猫套偶？你指望吾等给你换那些搭配奇葩的小裙子吗？”玛尔瑟斯从鼻子里嗤笑出声，“也就这身还合眼吧，你不是一直自称自己是男孩子么？”
玛尔瑟斯为人偶套上了小皮鞋，捉起人偶后颈送到镜子前。绀色礼服，灰色内衬，裤腿和吊带袜中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肢体。属于另一位人偶，格雷高尔的衣服。人偶看了一眼就扭开头：“那就这样吧。”
“稍等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守护者从兜里掏出了什么别在人偶白色的头发上，金色的星星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烁着微光，“吾等记得你喜欢这玩意，人偶。”
“如果在犯事前也有这样的记性多好。”
人偶头一次用上了嘲讽的口吻，玛尔瑟斯却不以为意：“能将吾等逼至绝境的东西，不存在于吾等记忆中。”
人偶的脑袋转了过来，手指抠起了玛尔瑟斯胸前的装饰品，这是它想要表达自己不爽的信号：“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把你踩在脚下的斩影梦魇只是我的幻觉？”
“如果你没有在那之前把吾等的逸闻丢进水里的话，或许就只是幻觉了。”
“是说看着新来的史塔夏装着不认识走过去结果被史塔夏踩了裙子？”
“吾等脑海里没有类似的印象，或许你只是把吾等和某个红披风的家伙搞混了。”
“找回记忆之后想要肢解多妮妲，结果被里斯和沃肯双双架出去呢？”
“拆过一次的东西，吾等有信心再装回去，不保证丢几个零件。”
“与西面洋馆的引导者对阵，结果放出苍白蔷薇的那件事呢？”
“如果你记性够好，你该明白吾等的用意。”
“我不明白。”
“那还真是遗憾，你的小脑瓜里就不能思考些能让吾等更愉悦的事么。”
“说想要和人偶在新世界一起生活，拉着我和布列依斯逛湖边呢？”
“吾等不记得了。”玛尔瑟斯眯起眼睛，他捧起了人偶的头，将脸埋在人偶的头发里，“从来不会有什么新世界的，就算有，你也不在那里。那样的话，吾等说什么都是无效的。”
人偶怔怔看着玛尔瑟斯，思索着哪些话是可信的，可惜它并没有想出答案。
玛尔瑟斯抱起人偶，洋馆的主屋是留给它的。在玛尔瑟斯到来以后，那里成为了玛尔瑟斯和人偶的住所。现在的主屋，多余的装饰已经被丢弃了，只有一只巨大的盒子摆在中央。盒子里铺满了蓝色的蔷薇，仿佛停置的棺木。
“真可惜，这就要和你告别了，没能把你拆了可能是吾等最大的遗憾了。”
“你现在就可以拆。”
“吾等对受虐狂可没什么兴趣。”
玛尔瑟斯将人偶放了进去，大小刚够人偶在里面躺平。人偶看着守护者将那些蔷薇撒在自己身上，与绀色的礼服纠缠不清。
“……也许我还会醒过来呢。”
“不守信用的人是最不值得相信的。”
人偶缓缓闭上了眼睛，也就这个时候，它才像一个人偶一样。
玛尔瑟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捏起一小瓣，点在人偶额头上。
“永别了，劣质的玩具。”
“我还没睡呢。”
人偶闭着眼说道，呛了玛尔瑟斯一喉咙口水：“你要多久才能睡着？”
“大概一个月吧。”
“……吾等讨厌信口开河的人。”
“玛尔瑟斯，我的名字还记得吗。”人偶忽然睁开了眼。
“抱歉，东洋人的文字，吾等没有学习过。”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没有听说过也是十分正常的事，但是人偶很是执着地形容：“你跟着念一遍吧，kazamatsuri，很好记的名字。”
“如果吾等拒绝呢。”
“拒绝记住名字的话，就记住我吧。”人偶闭上了眼睛。
“真会使唤人啊，人偶。”玛尔瑟斯站在棺木前无奈感慨，却没有得到人偶的回应，他伸手拨开人偶的头发，结果也是一样。
“人偶？”
玛尔瑟斯定定看着人偶精致的脸。他曾无数次抚摸过，每一次都会在最后一刻被人偶打掉手。但是现在，即使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引导者也不再回应他了。
“……人偶？”
人偶是没有呼吸的，睡着对他们而言等同死亡。玛尔瑟斯深知这一点，也正是如此，他发出了不悦的咂舌声。
“虽然吾等接受了，但是什么都没有交代清楚就离开，真是任性的家伙。回去地面上的路呢？引导者的责任呢？吾等的记忆还未找全，你就这样抛下了这个洋馆所有人……抛下了吾等么？”
“如果真的有什么新世界的话，还请，不要再见面了。”
“就算再有别的什么引导者，那也已经，不是你了。”
在逐渐陷入黑暗的屋子里，玛尔瑟斯扶着棺木，抱着逸闻斧枪缓缓坐下。
洋馆渐渐被周边的森林吞噬，连同常春藤一起隐没。
这个世界被黑夜遮蔽。
这个世界已不存于世。
为一切曾经活着的生灵，奉上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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