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群像】第十七个故事：梦醒日
为11月1日出生的风祭
献上祝福
“我讨厌受人摆布，尤其是你们这些不值得相信的人……”
他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下了扳机。子弹在他脑袋中炸裂开来，鲜血从另一头喷出来。他的眼神失去了生气，然后变得扭曲，最后分崩离析。
他的尸体静静倒了下去，仿佛倒带的电影。
……
“你满意了？”
白发的少年将棋盘一推，掩不了愤愤的神色。另一边的青年却捧腹大笑，高冷禁欲气质形象全无。
“前几次他死活找不到，所以这次我帮了他一把——呐？怎样，你该承认了吧。”
“承认什么！他根本没有找到最后的东西，他也没和塔斯克对话过，也没有进过他的房间！也没有找到剪报！你让我承认什么！”少年掀了棋盘，棋子啪嗒嗒在地板上散落一地，“肯定还有的！！让艾尔奇活下来的方法……一定还有的！”
看着咬牙切齿的少年，青年玩味地抚摸着下巴，他慢悠悠捡起地上的棋子，丢进了棋盒内。
“只要你这么希望，结局就不会改变。”
“你……”少年怒不可遏，但是他的愤怒被打断，青年一把按住了少年的肩膀，将他压进座椅深处。
“我说了，无论几千次，几万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三年来你唤醒了他无数次，每次都已失败告终，我以为你已经认清这个事实了……”
“不可能的！只要设置好条件，适当的诱导，还会有其他可能性，我们还有很多没有尝试，所以下一次一定……”少年在青年手底下挣扎扭动，“上一次，不，上上次，他明显对塔斯克表现出了兴趣，塔斯克回了一句，他还真的打上去了，所以下次，我让塔斯克报以回击，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对了，让塔斯克告诉他这一切也可以，还有克图格亚的事，炎之精的事……”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呢。”
少年一时语塞，“我……不能那么做……不然他或许会和第一次一样，反而不信任我——”他急急辩解，“只要他知道了，不论是谁说的，结果都——”
“是的，结果都一样，我的小少爷，天真的梦呓就到此结束吧。”
青年抓起了少年的领口，恶意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他逼近少年的脸，感受少年因为情绪波动造成的喘气声，脸上露出愉悦快感一样的表情，“真是令人失望，我以为自诩暴君的你会和另一个夏尔德一样，替我出演一场好戏呢。”
“……我会让他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都是……”
“收起你的怜悯吧，他不需要这些。”
青年松开手，少年瘫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声音就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语。
“嘛，夏尔德，再和我打个赌如何？”
“……什么？”
少年颓废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青年，失神的眼里似乎能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如果看完以后，你还觉得能够救他，那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青年将戴着手套的手指碰在唇上，做出“嘘”的动作，长发垂肩，风情万种。
“反之，如果你觉得不行，那么就——”
结束这个游戏吧，夏尔德。
……
雨，黑夜，少年。
被逼到死角了，这是少年的判断。眼前四五个蛇人，每一只都带着尖锐的凶器，他们滋滋吼叫，虎视眈眈。
他们没有立刻攻击上来，原因很简单，没有那个必要。
这方只有一个力竭的少年和一个重伤的男人。虽然他们手上都拿着利器，但是没有手枪。
没有手枪，就什么都没有。困在这里打消耗战，死的只会是他们。
沙明兹的指挥很好，非常快速有效，包括半夜奇袭。男人的两个侍者，雪莉和凯茵都死于那场夜袭，以至于少年现在耳际还仿佛能听到他们戛然中断的惨叫。
他身边只有男人一人而已，而他也早已身负重伤，而且打光了子弹。
蛇人毒液迅猛，少年取出了解毒剂，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支了。置换回来这仅剩的解毒剂的人——塔斯克也已经倒在了来时路上，被黑暗吞没。
两个人，用仅剩的武器击退来敌，并且还活着，这或许是只能用奇迹来解释了。
艾德蒙呢，蒙多呢？还有楼下的杰西卡，约好碰头的奇诺和克劳斯……
他们都不在……或者说，他们都不在了。
少年无暇去顾及其他人，他自身难保。
要死在这里吗？
少年微微喘息，调整自己的姿势，虽然他连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那个男人就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他无暇顾及少年此刻的状态，随时保持着将眼前这几人撕碎的姿态。
少年苦笑一下，黑夜中，他的声音显得无奈可笑。
“……你一个人离开这里的话，能几成把握？”
“你要做什么？”男人低喝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
要做什么，少爷也不清楚，他只是这么想着，意识仿佛和鸟儿一样飞去世界的另一边。
恍惚中似乎有人要和他打赌，赌约是什么呢？少年想起来，他还没有问。
太失策了，这并不像他。但是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呢？
救人？他没有那样可笑的救世主心理，少年想起来，他是为了旁边这个人，为了他不再重蹈覆辙。
可是，为什么呢。
“……我想去下一个世界了。”少年的声音没入雨水之中，他收起了那副戒备着的愚蠢表情，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一直以来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但是这个世界没有更多值得我去在意的东西了。”
“你要做什……”
神的意志直接影响了棋子的行动。少年踏出一步，匕首深深刺入咽喉，鲜血顺着刀身流下，然后喷在面前的土地上，和黑夜混合在一起。
少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向前倒下。解毒剂无声落在泥土之上。无声无息，无声无息。他最后听到的是男人的怒吼，还有尖锐的嘲笑。
太累了。少年这么想着，他从未想过思考是如此令人疲惫的事情，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连同未曾选择的愿望。
他如愿以偿失去了清醒。
……
艾德蒙将少年放置在座椅上。少年闭着眼睛，单手撑着头，姿态随意，就好像轮椅上的福尔摩斯睡着了一般。
“你不过是不想去面对他的选择罢了。”艾德蒙长叹一口气，随即又露出了狡猾的微笑，“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也去相信呢。”
少年没有回复，甚至也没有呼吸起伏，他就这样静静坐着，沉入这个永恒的空间之中。
“我看过太多和你一样的人，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我想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艾德蒙从脚尖开始燃烧，火光中化为与少年一模一样的脸，他戴着小礼帽，将权杖握在手里，踏出了火焰之外。他眯起金色的眼睛，凑近了呼吸停止的少年，发出恶意的笑声。
“再见了，在下个世界再见吧。到那时，请务必给我一个不一样的选择。”
下一秒，他消失在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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